《幼年少年青年》是列夫?托尔斯泰的自传体三部曲,内容描写了主人公尼古连卡的成长过程。故事主要在乡村和莫斯科展开,书中描绘了美丽的俄罗斯大自然景色,描写了贵族家庭的生活,讲述了形形色色的人际关系,批判了农奴制度的黑暗和腐败,揭露了许多尖锐的社会问题。在艺术上,三部曲忠实于现实生活,语言风格清新明快,质朴而淡雅,心理描写极为出色。
这个译本是直接翻译俄文原书而来,而且高植在翻译过程中还参照了最为权威的英文译本,即牛津大学图书公司出版的牛津古典丛书“莫德的托尔斯泰译本”。
列夫 托尔斯泰俄国作家、思想家,19世纪末20世纪初最伟大的文学家,19世纪中期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被称颂为具有“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天才艺术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安娜 卡列尼娜》《复活》,也创作了大量的童话,是大多数人所崇拜的对象。
致读者
幼 年
第一章 教师卡尔勒伊发内支
第二章 妈妈
第三章 爸爸
第四章 功课
第五章 癫僧
第六章 打猎的准备
第七章 打猎
第八章 游戏
第九章 类乎初恋的事情
第十章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第十一章 书房里与客室里的事情
第十二章 格锐沙
第十三章 娜塔丽亚萨维施娜 致读者
幼 年
第一章 教师卡尔勒伊发内支
第二章 妈妈
第三章 爸爸
第四章 功课
第五章 癫僧
第六章 打猎的准备
第七章 打猎
第八章 游戏
第九章 类乎初恋的事情
第十章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第十一章 书房里与客室里的事情
第十二章 格锐沙
第十三章 娜塔丽亚萨维施娜
第十四章 离别
第十五章 幼年
第十六章 诗句
第十七章 考尔娜考发公爵夫人
第十八章 伊凡伊发内支公爵
第十九章 伊文家的人
第二十章 宾客聚集
第二十一章 美最佳舞之前
第二十二章 美最佳舞
第二十三章 美最佳舞之后
第二十四章 在床上
第二十五章 信
第二十六章 在乡间等待着我们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悲伤
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悲哀的记忆
少年
第一章 长途旅行
第二章 雷雨
第三章 新见解
第四章 在莫斯科
第五章 我的哥哥
第六章 玛莎
第七章 霰弹
第八章 卡尔勒伊发内支的身世
第九章 续前
第十章 续前
第十一章 一分
第十二章 小钥匙
第十三章 女奸人
第十四章 暗晦
第十五章 幻想
第十六章 终于无事
第十七章 憎恨
第十八章 女仆房
第十九章 少年
第二十章 佛洛佳
第二十一章 卡清卡与琉宝琦卡
第二十二章 爸爸
第二十三章 祖母
第二十四章 我
第二十五章 佛洛佳的朋友
第二十六章 讨论
第二十七章 友谊的开端
青年
第一章 我认为是青年时代 开始的时候
第二章 春天
第三章 幻想
第四章 我的家庭团体
第五章 规条
第六章 忏悔
第七章 僧院之行
第八章 第二次忏悔
第九章 我如何准备考试
第十章历史考试
第十一章 数学考试
第十二章 拉丁文考试
第十三章 我长大了
第十四章 佛洛佳和杜不考夫所做的事情
第十五章 我受祝贺
第十六章 争吵
第十七章 我准备拜访
第十八章 发拉亨家
第十九章 考尔那考夫家
第二十章 伊文家
第二十一章 伊凡伊发内支公爵
第二十二章 和我的朋友的知心谈话
第二十三章 聂黑流道夫家
第二十四章 爱情
第二十五章 我认识了
第二十六章 我从最有利的方面表现自己
第二十七章 德米特锐
第二十八章 在乡间
第二十九章 我们和姑娘们之间的关系
第三十章 我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COMME IL FAUT
第三十二章 青年
第三十三章 邻居
第三十四章 父亲的婚事
第三十五章 我们如何接受这个消息
第三十六章 大学
第三十七章 爱情事件
第三十八章 社交
第三十九章 酒宴
第四十章 和聂黑流道夫家的人的友谊
第四十一章 和聂黑流道夫的友谊
第四十二章 继母
第四十三章 新同学
第四十四章 苏亨与塞妙诺夫
第四十五章 我落 第了
第一章 教师卡尔勒伊发内支
我十整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些那么美妙的礼物,生日的后三天,一八××年八月十二日,早晨七点钟,卡尔勒伊发内支用棒上绑着糖纸的蝇拍,在我的头上打苍蝇,把我弄醒了。他打得那么笨拙,碰到了挂在橡木床架上的我的守护神的小像,死苍蝇正落在我头上。我从被褥下边冒出我的鼻子,伸手扶稳了还在摆动的小像,把死苍蝇抛到地板上,用我的虽然睡意沉沉却是愤怒的眼睛看了看他。他,穿着杂色的棉絮的换装服,系着一条同样质料的腰带,头戴有缝子的编织的红色小帽,脚穿软羊皮靴,顺墙边继续走动着,对准着打着苍蝇。
“就算是我小吧,”我想,“但是他为什么要打搅我呢?为什么他不在佛洛佳的床边打苍蝇呢?那里多的是呀!不,佛洛佳比我大。我年纪顶小:因此他就折磨我。他一生一世所想的,就是要做出使我不愉快的事情。”我低语着,“他明明知道他弄醒了我,惊骇了我,但他装作好像没有注意到……讨厌的人!他的换装服和小帽子和缝子都是多么讨厌哦!”
我在心里边这么表示着我对卡尔勒伊发内支的恼怒的时候,他走到了他的床前,看了看挂在床上边的缀了珠子的小趿鞋里的表,把蝇拍挂到墙壁的钉子上,显然是怀着最愉快的心情,向我们转过身来。
“Auf, Kinder, Auf......s’ist Zeit. Die Mutter ist Schon im Saal!(起来,孩子们,起来!……时候到了。妈妈已经在厅堂里了。)”他用善良的德语的声音呼唤,然后走到我面前,坐到我的脚头,从荷包里掏出了鼻烟壶。我装作睡着的样子。卡尔勒伊发内支先嗅了嗅鼻烟,擦了擦鼻子,弹了弹手指,然后才来弄我。他微笑着,开始搔我的脚跟。
“Nun, nun, Faulenzer!(喂,喂,懒东西!)”他说。
虽然我很怕搔痒,我却没有从床上跳起来,也没有理他,只是把我的头向枕头下面钻得更深,用尽了力量踢腿,费劲地忍着笑声。
他多么善良,多么欢喜我们哦!我怎能够对他想得这么坏呢?
我又恼怒我自己,又恼怒卡尔勒伊发内支,又想笑,又想哭:我的神经错乱了。
“Ach, lassen Sie, (嗬,你不要惹我了吧,)卡尔勒伊发内支!”我把头从枕头下边伸出来,眼泪汪汪地叫着。
卡尔勒伊发内支诧异了,不再动我的脚底板了,开始不安地问我,我哭什么,是不是我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的善良的德国人的脸,他同情地尽力猜测我的眼泪的原因,使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我觉得难为情,不明白我刚才怎么会不欢喜他,怎么会认为他的换装服、帽子、缝子是讨厌的。现在,相反,这一切在我看来是极其可爱,甚至缝子也好像是他的善良的明证。我向他说,我哭是因为我梦见了一场噩梦好像是妈妈死了,被人抬去埋葬了。这都是我捏造的,因为我实在记不得那天夜里我梦见了什么;但当卡尔勒伊发内支,被我的话所感动,开始安慰解劝我的时候,我似乎觉得我真做了那个可怕的梦,而流泪不是由于先前的原因了。
当卡尔勒伊发内支离开了我,我在床上坐起来开始把袜子拉上我的小脚时,我的泪流得少些了,但是关于我所虚构的梦境的愁闷的思想并没有离开我。尼考拉,我们的侍者,走进来了,他是个清洁的矮子,总是严肃、整齐、可敬,是卡尔勒伊发内支的好朋友。他送来了我们的衣服和鞋子:带给佛洛佳一双靴子,带给我那双可憎的我仍旧穿着的有结子的鞋。我觉得在他面前哭是难为情的,并且朝日愉快地照进窗子,佛洛佳站在洗盆架前,模拟着玛丽亚伊发诺芙娜(我姐姐的女教师),笑得那么高兴那么响亮,使得严肃的尼考拉,肩上搭着布巾,一手拿着一块肥皂,一手拿着一罐水,也微笑着说:
“好了,佛拉济米尔彼得罗维支。请洗脸吧。”
我是十分开心了。
“Sind Sie bald fertig?(你们就快预备好了吗?)”卡尔勒伊发内支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他的声音严厉,不再有那感动我下泪的善良的语气了。卡尔勒伊发内支在书房里是全然不同的人:他是教师。我连忙地穿了衣服,洗了脸,手里还拿着刷子,刷平着我的湿头发,听从了他的呼唤。
卡尔勒伊发内支,鼻上戴着眼镜,手拿着书,坐在门窗之间的老地方。门左边有两个书架,一个是我们小孩们的,另一个是伊发内支自己的。我们的架子上有各种各样的书课本和别的书:有些竖着,有些横着。只有两大卷红封面的Histoire des voyages(旅行记)端正地靠着墙,然后是长长的,厚厚的,和大大小小的书有的是没有了书的封面,有的是没有了封面的书。在休息之前,卡尔勒伊发内支大声地说道那个书架,命令我们整理图书馆的时候,我们总是把一切都向书架上堆,向书架上塞。他自己书架上所收藏的书,即使没有我们书架上的这么多,却是更加广博。我记得其中的三种:一册未装订的关于菜园施肥的德文小册,一卷羊皮封面的烧掉一角的《七年战争史》和《液体静力学全程》。卡尔勒伊发内支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读书上,甚至因而损伤了他的目力,然而除了这些书和《北蜂》杂志,他就没有读过别的书。
在他的书架上摆着的这些东西之中,有一件东西最使我想起卡尔勒伊发内支。这是一个装在木架子上的小小的硬纸圈,纸圈可以在木架子上用钉子移动。纸圈上贴着一张画,画的是一个太太和一个理发匠的漫画。卡尔勒伊发内支把这个纸圈粘得很好,这是他自己设计做成的,为了遮挡强烈的光线,保护他的衰老的眼睛。
我现在还能够想象他的长身材,穿着棉絮换装服、戴着红便帽,帽子下边露出稀疏的白发。他坐在小桌旁,桌上摆着贴了理发匠的纸圈,它的影子遮在他的脸上;他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放在圈椅的扶手上;在他面前放着一只字盘上有猎人像的表,一条方格子手帕,一个圆的黑鼻烟壶,他的绿眼镜盒和盘子上的一副烛钳。这一切是那么整洁精确地放在一定的地方,单凭着这种井然条理,我们就可以断定卡尔勒伊发内支的良心是清白的,他的心地是宁静的。
常常是,我们在楼下大厅里跑够了,我们就踮脚溜上楼到书房里去,看见卡尔勒伊发内支独自坐在圈椅里,面带安详庄严的神色,读着一本他所心爱的书。有时我也在他不读书时看到他:他的眼镜低低地挂在大大的鹰鼻子上,他的半闭的蓝眼睛显出一种特殊的表情,他的嘴唇悲哀地微笑着。房内是静悄悄的;只听见他的不快不慢的呼吸和那有猎人像的表的敲奏声。
有时他没有注意到我,我站在门边想着:“可怜,可怜的老人!我们人多;我们游戏,我们开心,而他总是孤单单的,没有人抚爱他。他说的是真话,他是孤儿。他的生活经历是多么可怕哦!我记得,他告诉过尼考拉处在他那样的境遇里是可怕的!”我是那么可怜他,我常常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说“Lieber(亲爱的)卡尔勒伊发内支”。他欢喜我这么说,他总是要抚爱我,并且是显然受了感动。
在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些地图,几乎全是破碎的,但被卡尔勒伊发内支动手巧妙地裱补好了。第三面墙当中是通楼梯的门,墙的一边挂着两个尺;一个是我们的,全被划割过的;另一个新的是他的,他用在鼓励的时候多,用在画线的时候少;墙的另一边是黑板,在它上面,我们的重大过失用圈子画出来,小过失用十字标志着。黑板左边是角落,我们就是在这里被罚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