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马可波罗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他来中国的行纪也多次被译成中文,有的译本还反复翻印,读者非常广泛。但马可波罗又是一个扑朔迷离的人物,他声称蒙古大汗忽必烈(也是元朝皇帝)对他如何信任,常常派他出使各地,因此才有他如此丰富的旅行记录。可是这样一个在皇帝身边转悠的人物,在号称文献记载极为丰富的汉文典籍中,却一直没有见到马可波罗或类似的名字,也没有同他一样的人物事迹保存下来。但早在1942年,杨志玖先生在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读书期间,就从残存的《永乐大典》保存的《经世大典站赤门》中,找到一条记载1290年元朝安排伊利汗国三位使臣兀鲁、阿必失呵及火者取道马八儿回国的诏书,三位使臣的名字与马可波罗在他的行纪中的记载完全一样,于是坐实了马可波罗一定是来过中国的。
虽然马可波罗的书常常以行纪的名字印行于世,但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旅行记,而是大体按照他的旅行顺序,对他所经行或听闻的地方的详细描述,用寰宇记更为恰当。因为《寰宇记》有关中国道路、物产、商贸、政事、制度、风俗、宗教、信仰等方面的情况有详细的记录,这些记录有的时候甚至比元朝的文献还详细,因此备受学者的关注。利用中文史料与马可波罗《寰宇记》的说法相互印证,正是中国学者研究马可波罗和他的《寰宇记》擅长的方面,因为与西方和日本的学者相比,中国学者对于中文史料应当更加熟悉,特别是治蒙元史的学者,这是他们所擅的胜场。这样的研究成果,一方面可以坚实马可波罗到过中国的说法,这是在西方一直有人怀疑,也是中国学者感兴趣的话题;另一方面也可以利用马可波罗的详细记载,来补正、丰富元朝的史事,因为马可波罗的信息来源与元朝的汉族文人和史官往往不同,作为色目人,他对某些事件的观点也不一样。
正是在这样的学术背景下,中国学者对于马可波罗及其行纪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阐述马可波罗有关中国的种种记载。特别是1995年吴芳思《马可波罗到过中国吗?》一书的出版,从反面大大推动了中国学者的马可波罗研究,产生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研究文章,把相关问题更加深化。
北京大学国际汉学家研修基地马可波罗研究项目组在会读、校注马可波罗《寰宇记》的过程中,对于中国学者的优秀研究论文作了系统的收集、阅读和分析,除了把其中的优秀成果以汇释的方式纳入我们的马可波罗《寰宇记》翻译校注中之外,考虑到一些文章的学术价值和可读性,我们打算把其中的优秀论文汇集出版,这就是目前这本《马可波罗研究论文选粹(中文编)》的缘起。我们把精选的35篇文章分为五组:马可波罗和他的行纪,马可波罗与元代政治、制度及习俗,马可波罗与中国北部,马可波罗与中国南部,马可波罗研究学术史,基本涵盖了中国学者研究马可波罗的主要方面,也尽可能包含历年来有关马可波罗研究的相关论说。
由于大多数早期发表的论文都收入作者后来的论文集中,有的还不止一本论集,所以我们一般选择既能反映初刊时的状态,又改订了文本错误的论文集本,但都和初刊时的文本对校一过。一些没有电子文本的论文,由中西书局安排录入后,我们分工校对,并核对了全书史料引文。每篇文章都有负责的老师、学生编校,后由主编统稿校读,希望提供给读者一个的文本。
参加本书所收论文校对工作的马可波罗读书班的成员有:陈希、陈烨轩、党宝海、董汝洋、冯鹤昌、付马、高亚喆、寇博辰、李心宇、马晓林、苗润博、求芝蓉、任柏宗、沈琛、孙瑀岑、王栋、王溥、严世伟;史料引文由王溥、宛盈核对一过;书稿编辑过程中,张晓慧、张良、罗帅先后做了联络组织工作。我们对尽职、尽责的参加编纂工作的老师、同学们表示感谢,没有大家的集体努力,这样的工作是无法完成的。在本书编选过程中,我们得到论文原作者的大力支持并同意收入本书再刊。有些作者还特别把文章录入电脑,提供给我们精确的电子文本。对此,我们一总表示衷心感谢。我们还要感谢中西书局领导接纳出版这样专业的书籍,感谢责任编辑伍珺涵女史的精细工作,让本书得以顺利出版。
这本书是我们马可波罗研究项目组的阶段性成果,和我们编的另一本《马可波罗研究论文选粹(外文编)》构成姊妹篇,相信这两本书必将对今后马可波罗研究起到推动作用。
荣新江
2021年8月18日
目录
一 马可波罗和他的行纪
关于马可波罗离华的一段汉文记载 ◎杨志玖
关于马可波罗的研究
读柯立夫教授的《关于马可波罗离华的汉文资料及其到达波斯的波斯文资料》 ◎杨志玖
语言与历史
附论《马可波罗游记》的史料价值 ◎邵循正
关于马可波罗在中国的几个问题 ◎杨志玖
关于马可波罗的三个年代问题 ◎黄时鉴
马可波罗在中国的旅程及其年代 ◎陈得芝
试论马可波罗在中国 ◎蔡美彪
马可波罗补注数则 ◎陈得芝
马可波罗归途记事析疑 ◎蔡美彪
元代旅华的西方人
兼答马可波罗到过中国吗? ◎周良霄
从亦黑迷失身份看马可波罗
《一百大寺看经记》碑背景解读 ◎陈得芝
威尼斯马可波罗罐调查记 ◎林梅村
威尼斯圣马可教堂图书馆藏马可波罗遗嘱 ◎刘清华
二 马可波罗与元代政治、制度及习俗
乃颜之乱杂考 ◎姚大力
马可波罗所记乃颜之乱考释 ◎李治安
马可波罗所记元代节日和刑制 ◎杨志玖
马可波罗所记阿合马事件中的Cenchu Vanchu ◎蔡美彪
阿合马被刺事件中的崔总管 ◎刘晓
马可波罗所记大汗乘象史实补释 ◎王颋
元代缠足新考与马可波罗未记缠足问题 ◎黄时鉴
戏出秃打与哈黑义磨 ◎党宝海
三 马可波罗与中国北部
《马可波罗游记》中的陕西地名及陕情记载 ◎贾二强
宋元时期的敦煌葬俗
《马可波罗游记》中的一段史料 ◎霍巍
关于茶在北亚和西域的早期传播
兼说马可波罗未有记茶 ◎黄时鉴
马可波罗与万里长城
兼评《马可波罗到过中国吗?》 ◎黄时鉴 龚缨晏
马可波罗与长老约翰
附论伍德博士的看法 ◎杨志玖
马可波罗天德、宣德之行 ◎杨志玖
马可波罗书中的阿儿浑人和纳失失 ◎周清澍
真实还是传说:马可波罗笔下的于阗 ◎荣新江
四 马可波罗与中国南部
关于马可波罗在扬州的时间 ◎彭海
马可波罗对杭州的记述 ◎龚缨晏
Choncha与马可波罗入闽路线 ◎高荣盛
马薛里吉思任职镇江原因考
一种外来饮品舍里八生产与消费的本土化过程 ◎刘迎胜
五 马可波罗研究学术史
映堂居士究竟是何人 ◎邬国义
马可波罗及《游记》在中国早期的传播 ◎邬国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