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敬日记 洗俗斋诗草》收录了两种清代旗人的著作，其一为《豫敬日记》，其二为《洗俗斋诗草》。《豫敬日记》为曾任清外务部主事的豫敬的日记，多记录民国时期旗人家庭的日常生活，尤其对北京 的交通、经济情况和旗人的收入开销等，有较详细的记载。《洗俗斋诗草》为果勒敏的诗集，收集了作者在京任侍卫及出任广州汉军副都统时的生活。洗俗斋诗草》为果勒敏的诗集， 收集了作者在京任侍卫及出任广州汉军副都统时的生活。其中所收诗水准都很高，可见晚清一部分满人的汉化到达了一个极高的程度，甚至满汉难分彼此。其中一些竹枝词，保留了当 时的风俗，具有史料价值。

《中国近现代稀见史料丛刊》总序
在世界所有的文明中,中华文明也许可说是“*从古代存留至今的文明”(罗素《中国问题》)。她绵延不绝、永葆生机的秘诀何在? 袁行霈先生做过很好的总结:“和平、和谐、包容、开明、革新、开放,就是回顾中华文明史所得到的主要启示。凡是大体上处于这种状况的时候,文明就繁荣发展,而当与之背离的时候,文明就会减慢发展的速度甚至停滞不前。”( 《中华文明的历史启示》,《北京大学学报》2007 年第1期)
但我们也要清醒看到,数千年的中华文明带给我们的并不全是积极遗产,其长时段积累而成的生活方式与价值观具有强大的稳定性,使她在应对挑战时所做的必要革新与转变,相比他者往往显得迟缓和沉重。即使是面对佛教这种柔性的文化进入,也是历经数百年之久才使之彻底完成中国化,成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更不用说遭逢“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数千年未有之强敌”(李鸿章《筹议海防折》),“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陈寅恪《王观堂先生挽词序》)的中国近现代。晚清至今虽历一百六十余年,但是,足以应对当今世界全方位挑战的新型中华文明还没能*终形成,变动和融合仍在进行。1998 年6月17 日,美国三位前总统(布什、卡特、福特)和二十四位前国务卿、前财政部长、前国防部长、前国家安全顾问致信国会称: “中国注定要在21 世纪中成为一个伟大的经济和政治强国。”(徐中约著《中国近代史》上册第六版英文版序,香港中文大学2002 年版)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盲目乐观,认为中华文明已经转型成功,相反, 中华文明今天面对的挑战更为复杂和严峻。新型的中华文明到底会怎样呈现,又怎样具体表现或作用于政治、经济、文化等层面,人们还在不断探索。这个问题,我们这一代恐怕无法给出答案。但我们坚信,在历史上曾经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必将凤凰浴火,涅槃重生。这既是数千年已经存在的中华文明发展史告诉我们的经验事实,也是所有为中国文化所化之人应有的信念和责任。
不过,对于近现代这一涉及当代中国合法性的重要历史阶段,我们了解得还过于粗线条。她所遗存下来的史料范围广阔,内容复杂, 且有数量庞大且富有价值的稀见史料未被发掘和利用,这不仅会影响到我们对这段历史的全面了解和规律性认识,也会影响到今天中国新型文明和现代化建设对它的科学借鉴。有一则印度谚语如是说:“骑在树枝上锯树枝的时候,千万不要锯自己骑着的那一根。”那么,就让我们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与能力,为承载和养育我们的中华文明做一点有益的事情———这是我们编纂这套《中国近现代稀见史料丛刊》的初衷。
书名中的“近现代”,主要指1840—1949 年这一时段,但上限并非以一标志性的事件一刀切割,可以适当向前延展,然与所指较为宽泛的包含整个清朝的“近代中国”、“晚期中华帝国”又有所区分。将近现代连为一体,并有意淡化起始的界限,是想表达一种历史的整体观。我们观看社会发展变革的波澜,当然要回看波澜如何生,风从何处来;也要看波澜如何扩散,或为涟漪,或为浪涛。个人的生活记录, 与大历史相比,更多地显现出生活的连续。变局中的个体,经历的可能是渐变。《丛刊》期望通过整合多种稀见史料,以个体陈述的方式, 从生活、文化、风习、人情等多个层面,重现具有连续性的近现代中国社会。
书名中的“稀见”,只是相对而言。因为随着时代与科技的进步, 越来越多的珍本秘籍经影印或数字化方式处理后,真身虽仍“稀见”, 化身却成为“可见”。但是,高昂的定价、难辨的字迹、未经标点的文本,仍使其处于专业研究的小众阅读状态。况且尚有大量未被影印或数字化的文献,或流传较少,或未被整合,也造成阅读和利用的不便。因此,《丛刊》侧重选择未被纳入电子数据库的文献,尤欢迎整理那些辨识困难、断句费力、裒合不易或是其他具有难度和挑战性的文献,也欢迎整理那些确有价值但被人们习见思维与眼光所遮蔽的文献,在我们看来,这些文献都可属于“稀见”。
书名中的“史料”,不局限于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学范畴,举凡日记、书信、奏牍、笔记、诗文集、诗话、词话乃至序跋汇编等,只要是某方面能够反映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特色以及人物生平、思想、性情的文献,都在考虑之列。我们的目的,是想以切实的工作,促进处于秘藏、边缘、零散等状态的史料转化为新型的文献,通过一辑、二辑、三辑…… 这样的累积性整理,自然地呈现出一种规模与气象,与其他已经整理出版的文献相互关联,形成一个丰茂的文献群,从而揭示在宏大的中国近现代叙事背后,还有很多未被打量过的局部、日常与细节;在主流周边或更远处,还有富于变化的细小溪流;甚至在主流中, 还有漩涡,在边缘,还有静止之水。近现代中国是大变革、大痛苦的时代,身处变局中的个体接物处事的伸屈、所思所想的起落,藉纸墨得以留存,这是一个时代的个人记录。此中有文学、文化、生活;也时有动乱、战争、革命。我们整理史料,是提供一种俯首细看的方式,或者一种贴近近现代社会和文化的文本。当然,对这些个人印记明显的史料,也要客观地看待其价值,需要与其他史料联系和比照阅读, 减少因个人视角、立场或叙述体裁带来的偏差。
知识皆有其价值和魅力,知识分子也应具有价值关怀和理想追求。清人舒位诗云“名士十年无赖贼”(《金谷园故址》), 我们警惕袖手空谈,傲慢指点江山;鲁迅先生诗云“我以我血荐轩辕”(《自题小像》), 我们愿意埋头苦干,逐步趋近理想。我们没有奢望这套《丛刊》产生宏大的效果,只是盼望所做的一切,能融合于前贤时彦所做的贡献之中,共同为中华文明的成功转型,适当“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 (马克思《资本论》*卷*版序言)。
《丛刊》的编纂,得到了诸多前辈、时贤和出版社的大力扶植。袁行霈先生、傅璇琮先生、王水照先生题辞勖勉,周勋初先生来信鼓励, 凤凰出版社姜小青总编辑赋予信任,刘跃进先生还慷慨同意将其列入“中华文学史史料学会”重大规划项目,学界其他友好也多有不同形式的帮助…… 这些,都增添了我们做好这套《丛刊》的信心。必须一提的是,《丛刊》原拟主编四人(张剑、张晖、徐雁平、彭国忠), 每位主编负责一辑,周而复始,滚动发展,原计划由张晖负责第四辑,但他尚未正式投入工作即于2013 年3月15 日赍志而殁,令人抱恨终天, 我们将以兢兢业业的工作表达对他的怀念。
《丛刊》的基本整理方式为简体横排和标点(鼓励必要的校释), 以期更广泛地传播知识、更好地服务社会。希望我们的工作,得到更多朋友的理解和支持。
2013 年4月15 日

前言

本书收录了两种清代旗人的著作,其一为《豫敬日记》,其二为《洗俗斋诗草》。

《豫敬日记》的作者豫敬,满洲人,瓜尔佳氏,隶满洲厢蓝旗,贵州巡抚崧蕃(1837-1905)子。根据他在宣统二年奉天锦州府知府任上的自述,其出仕履历大致如下:生于同治四年(1865), 系厢蓝旗满洲庆保佐领下人,由监生报捐员外郎,光绪十一年(1885)选授盛京户部员外郎;十五年(1889)回京候选,签分兵部行走,派充武库司帮掌印; 十八年(1892) 派充会典馆协修官;二十二年(1896)选补刑部员外郎,十月,考取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光绪三十一年(1905), 擢任外务部主事,以员外郎补用;宣统元年(1909)京察,保列一等,授奉天锦州府知府。民国后,他似未曾在国民政府任职,一直闲居在家。其日记于民国二十七年(1938) 戛然而止,很可能于此年因病离世,享年七十三岁。

《豫敬日记》,稿本,日记起自宣统元年,这一年中,他作为外务部主事,接待日本恭王和各国专使,并在四月的京察中列为一等,八月外放锦州知府。但日记的主要内容集中于民国二十三年八月至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之间的五年,多记录民国时期旗人家庭的日常生活,尤其对北京的交通、经济情况和旗人的收入开销,如租房手续、存款利率、航空彩票等,有着较为详细的记载;此外,对重大时事如中日交战的详细过程,及对北京和周边地区人民生活的影响,有着巨细靡遗的记录,并夹杂了作者个人的感受和评论。此日记对旗人在民国间的日常生活,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洗俗斋诗草》的作者洗俗斋,本名果勒敏,汉文亦作果尔敏①, 字性臣,号杏岑,又号铁梅。蒙古族,博尔济吉特氏,生于道光十四年(1834),卒于光绪廿六年( 1900 )。其父果勒敏生母为贝勒奕纶之女, 为额勒浑,世袭散佚大臣。根据其诗作,并参酌史料、笔记记载考述其生平,至迟在咸丰八年(1858), 果勒敏二十四岁时,他已于禁中任职侍卫。同治八年(1869)八月,以正红旗满洲副都统任正蓝旗汉军副都统。同治八年(1869), 果勒敏三十五岁,调补广州汉军副都统, 并在广州任职达八年之久。光绪二年(1876)十月,升授杭州将军。光绪四年(1878)六月,奉旨召回内用。回京后,曾任马兰峪总兵一职。自杭回京为其仕途之转折点,无甚作为,抑郁而终,终年六十六岁。

《诗草》全四卷,未见著录,似亦未曾付梓。所幸作者生前尝将诗作亲订成集,手书数本分赠子女。一九七七年,果勒敏外孙费致濬以家传稿本付香港大华出版社影印出版,诗集名《洗俗斋诗草》,卷首有牟润孙、饶宗颐二先生序。《诗草》为果勒敏晚年亲自选定,依时间为序编排。起自果勒敏在京任职侍卫,终于其再次在京任职之时;收录约自咸丰初年至光绪二十年间作品。在京任职时期,果勒敏为京城“日下联吟社”一员,诗社社友皆为宗室或者八旗高宦之后。此间所作诗歌,多为与朋辈应酬、唱和之作,内容不出景物、节令、题画等题材范围。在粤地所作诗歌,较之在京之作,风格有所改变,原因有二。其一,果勒敏出任广州汉军副都统的同、光年间,国势衰颓,内忧外患,外交内政均处困境。故他此时多有怀古、咏史之作,借以抒发自己的深切忧虑。其二,果勒敏自幼生长在京师,从未南下。初至粤地,岭南与北京迥异的风土人情,让他对所见所闻都充满了新鲜感和好奇心,并形诸于诗。此类诗作,以八十九首《广州土俗竹枝词》为代表。自杭州卸任回京之后,穷极无聊,寄情戏曲、俗曲,观赏之余,兼

① 《洗俗斋诗草》稿本署果尔敏,《清实录》、《驻粤八旗志》均作果勒敏。

及创作、授徒。《道咸以来朝野杂记》载谓其“日游戏园。颇通词曲, 无聊时,所编牌子曲、岔曲甚多”。所作子弟书有《牧羊圈》和《弦杖图》存世。

本书的整理,以《历代日记丛抄》收录的《豫敬日记》稿本影印本和香港大华出版社出版的《洗俗斋诗草》抄本影印本为底本。

本书的整理得益于各位师友的教导和帮助:张剑老师引领我走进旗人日记的广阔世界,悉心为我解答疑难困惑;中山大学关瑾华博士十多年前从香港大学图书馆访查、复印了《洗俗斋诗草》,一直督促我完成此书的校点;硕士生周琪瑛同学独立承担了《豫敬日记》的人名索引工作,订正了我在录入时的一些错漏;本书责编张永堃老师细致认真地指正了不少错误,在此一并致以谢忱。

李芳2019 年7月于北京

　　李芳，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后。现工作于北京大学图书馆，主要从事图书馆学研究、目录学研究、古籍点校整理、历史研究。

前言
豫敬日记
宣统元年（1909）
民国廿三年(1934）
民国廿四年(1935）
民国廿五年(1936）
民国廿六年(1937）
民国廿七年(1938）
洗俗斋诗草
励志
上元侍宴
春夜
漫成
题画为溥镜泉森表弟作
戊午春奉使喀尔喀塞外
可园镜芙轩题壁
题画上美和宝友梅旃原韵
小游仙
种花
杨花送春二律与钟兰生祺驾部合作
夏月雨后
采莲曲
秋晓
新月日下联吟社题
赠徐石甫受麐茂才
秋风
冬至前一日
壬戌春奉使东浩齐特塞外
赤城道中
落叶
和益斋上公果齐逊镜中菊影原韵
重过宜园感赋有序
对酒
秋暮有感
塞上曲
易州差次车中口占
己巳中秋前一日奉命调补广州汉军副都统纪恩
谢恩恭纪
陛辞纪恩
留别同社诸友
留别希荫浦驾部文
留别希赞臣通侯元
留别钟寿蘅驾部祺暨其弟丹五比部瀛桂
临别
出都
宿张家湾
张湾晓发
取道天津
晚至蔡村
晓发
蒲口道中用前韵
天津旅舍题壁
晚泊大沽海口
黑水洋放歌
吴淞口夜泊是夕大风雨
由海口泛舟至申江赏秋舟中
杏花园观剧
吴淞口放洋
舟次虎门
珠江夜泊
赠文树臣观察星瑞
赠李稚和观察羲钧
赠尚仲勉协戎昌懋
蓬莱仙境送凤梧冈太守贵归里归舟感赋
闻津门近事有感
乐初将军长善重修西爽园落成敬呈四律
庚午因津门近事感赋
咏史
拟金陵怀古
隋炀帝
明成祖
九月忆都门诸友
独坐
拟王右丞风劲角弓鸣
仿苏文忠公陌上开花体以满城风雨连缀成诗
树臣观察以秋感诗见示，即依原韵奉和
九日
十五日夜坐
五绝篆文端正体
题画
陈孟卿山人赠山水一幅，诗以答之
赠文树臣梅花一枝石印一方
树臣观察以诗答余梅花石章之赠，还索和章，勉成以应
题族叔芝岑廉访公诗集公印葆亨，以黔臬因公来粤
佗城
白鹅潭
珠江
光孝寺
镇海楼
题策蹇图
近事广州忽传有妖人卖神仙粉以酖人，两日间万口哄传，几成不测
秋兴
芝岑族叔量移闽臬，由粤入觐，敬赋以送
题倪云劬少尹野水闲鸥馆诗钞
送别文树臣观察之任高廉
和李紫黼学博见赠原韵
游杏林庄
晚凉独坐
广州土俗竹枝词
菊部五俳
羊城烟火词
游杏林庄作
离明观
三月三日即事
白牡丹
杂感
沪上遇希赞臣侯帅即事
寓楼题壁
口占
孤山
云林寺即古灵隐寺
游紫云洞归途经岳墓
雷峰夕照
重阳风雨登楼望湖上诸山忆金台旧雨
怀钟吉六农部祺
秦亭山阅操
湖上秋感
秋夜
独立
游南屏山净慈寺
仿辋川五绝题湖上诸胜
书丁丑年日记后
遥和孙驾航观察楫木棉原韵
春日湖上
即事
和长乐初善军帅五旬初度述怀原韵即祝
除夕解组用前韵广力旃爵帅(科）于除日到省，急欲接篆，故解组
留别西湖
桐乡舟中
沂水即事
过晋羊太傅故里
见意
奉使科尔沁恭纪通州作
蓟州道中柳下小憩
喜峰口
车中谣
九岭狐遇雨
万塔黄崖岩巅小塔林立，驿夫云中有宝珠，为术士以法摄去，
询之山僧，支吾不对
宽城道中
头台遇雨
山行
巴沟赛会竹枝词
二台五十家子每台设兵五十名，携眷以居，俗呼五十家子
阻雨
书所见
马上吟
忆旧
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