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类书史视域下的隋唐类书研究_王燕华_9787208152762

本书以隋唐类书为研究主体，全书共分八章，主要阐述观点如下：

隋唐时期，类书分类思想逐步完善。隋唐类书分类思想在前朝的基础上逐步成熟，主要表现在百科全书思想的形成、文献应用思想的确立、类分思想的演进、目录分类思想的变化等方面。隋唐类书编撰体例之精细超越了前代。主要表现为分类结构的完善，尤其是事文一体体例，经《北堂书钞》之雏形，《艺文类聚》之初创，《初学记》之演进，事文一体体例逐渐趋于成熟并由此基本奠定了综合性类书的分类框架，同时，互著别裁法、参见法、按注法等目录学方法的引入，进一步完善了类书的编撰方法。

隋唐类书的本体功用和新功用日趋完善。隋唐类书夸耀文治、安抚人心、缓和统治阶层内部矛盾、汇聚资料，临事取用方便检索、储材备用为文章之助等功用得到了充分发展，同时，事文一体新体例的构建，类书集儒家经典、典故旧事、诗赋杂文于一体，进一步拓展了类书的新功能，也使类书应试备考和蒙学教材的新功用逐渐凸现。

隋唐类书的学术地位有了显著提高。类书在目录书中所处的位置多有变迁，《皇览》初创，著录于史部皇览簿，此后经魏晋南北朝发展，类书脱离史部，于《隋志》中居子部杂家之末，隋唐类书数量大增，体例创新，终于在《旧唐志》中取得独立地位，于子部之下辟事类类专收类书，《新唐志》则改事类为类书类收录类书，这是学术界对隋唐类书重要变化的科学判断，亦客观地反映了时人的类书观和学术界对于类书地位价值的判定。

隋唐类书是中国类书进入宋代繁荣期的前站，是类书的积累发展阶段。隋唐类书分类思想的成熟和分类体系的完善，类书功用的日趋完善和学术地位的提高，为宋以后类书的发展繁荣奠定了基础，并指明了方向。

本书的展开，涉及了文献学、文学、目录学等多方面的知识及文献资料，是一项跨学科研究，是对中国类书史的有效补充。

序言

俞钢王燕华博士是我的学生，多年来一直潜心于隋唐五代史的研习，文献基础扎实，勤于思考钻研，2016年完成博士学位论文《中国古代类书史视域下的隋唐类书研究》，并顺利通过博士学位论文答辩，获得答辩专家们的一致好评。去年底的一日，她兴奋地告诉我，这篇博士学位论文正式入选了2017年度上海市社会科学博士文库出版资助项目，作为她的导师，我为她在学术研究领域取得的进步感到骄傲！这篇博士学位论文凝聚了王燕华博士的智慧和辛劳，确是近年来有关中国古代类书研究的一项新成果，因此她请我为本书的出版撰写一个序言，我欣然答应了。

中国古代类书是浩瀚文献中的一种特殊典籍，通常总汇分类各种文献而成，绵延一千多年，蔚为大观。中国古代类书经历了由初创到繁荣的演进过程，后世往往更多地关注到了宋代以后类书繁荣的现象，特别是赞叹留存至今的宋代类书《太平御览》、《册府元龟》、《玉海》、《太平广记》等带给我们分类查找资料的便利，而对宋代以前类书演进的状况则认识有所不足。其实，宋代类书的勃兴，除了与当时的社会制度文化有关外，还与类书初创后自身体制逐渐完善密切相关，也就是说，宋代类书的勃兴是建立在此前长期积累发展基础上的。因此，从中国古代类书史的视角，深入探讨魏晋南北朝类书兴起至宋代类书勃兴之间作为重要积累期的隋唐类书的发展和特点，这是一个很有学术意义的选题。

当然，近世以来一些学者研究中国古代类书的成果，对本书结构和观点的形成仍有一定的借鉴作用。如胡道静先生对中国古代类书作了开创性的研究，所著《中国古代的类书》一书，篇幅不大，论述精要，较早较系统地梳理了中国古代类书的性质、起源、类型、功用等，并对重要类书进行了考释，具有学术引领意义；张涤华先生的《类书流别》一书，从诸多方面对中国古代类书进行了考察，特别是根据历代正史的《艺文志》、《经籍志》和官私书目，统计出中国古代类书共有七百余部，多有发前人所未发的真知灼见；刘叶秋先生的《类书简说》一书，首次对中国古代类书的分类思想作了论述，开启了类书研究的新思路；王三庆的《敦煌类书》一书，撰成了敦煌写本类书的人名书篇和辞条索引，是敦煌写本类书研究带有总结性的专著。此外，一些针对中国古代类书各个侧面，特别是针对隋唐类书展开研究的专题论文，虽然数量有限，但也不乏新见。概而言之，本书在展开隋唐类书专题探讨前，充分吸收了中国古代类书研究的已有成果，由此把握了中国古代类书的一些基本概念和阶段性发展特点，深入探究的方向十分明确。

本书是探讨断代类书的一部力作，以八章的篇幅重点就隋唐类书的修撰状况、分类思想、分类特点、使用功能、目录学地位、文献价值等，以及对宋代以后类书发展的影响，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究。作者对隋唐类书所进行的结构性论析，为准确认识隋唐类书的价值提供了依据和新思路。

学界一般认为，曹魏时期编撰的《皇览》是中国古代类书的始祖，所谓：类事之书，始于《皇览》。（宋）王应麟：《玉海》卷54《艺文》，广陵书社2003年版，第1025页。其后，出现了一些官私类书。尽管这些类书大多已不存，但初步建构的分类思想、体系和功用，为隋唐类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隋唐时期，类书编撰的土壤更加滋润，如盛世文化氛围、科举制度、蒙学教育、知识查寻需求等，由此产生了一大批官私类书，据估计，现可检索到的有一百二十二种九千七百余卷之多赵含坤：《中国类书》，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3页。，数量远超前代。虽然其中的大多数现已亡佚，但相对完整保存至今的仍有《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白氏六帖》等，以及敦煌写本《励忠节钞》残卷等，在中国古代类书史上的确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成为宋代类书勃兴的前站。

隋唐类书的发展，必然带来分类思想和体系的演进。在分类思想方面，主要的变化是百科全书思想的确立，表现为包罗万象理念的深化，以构成内容丰富的资料库，进而为应试备考、诗文创作、蒙学教育、知识查寻等提供便利。在分类体系方面，主要表现为事文兼收新理念的产生，以天地人事物顺序为部类，形成了体系完善的三级类目。同时，隋唐书目在著录类书时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如《隋志》将无可归类的类书附于子部杂家之末，《旧志》子部新增子目事类专门著录类书，以有别于杂家类，明显反映出隋唐类书分类思想和体系正在逐步走向成熟，并在目录学中确立了应有的地位。

隋唐类书多则百卷，少则几十卷，其分类体例呈现出了新特点。如隋唐类书事文一体的编撰体例，经《北堂书钞》之雏形，《艺文类聚》之初创，《初学记》之演进，已大致发展成熟。所谓事文一体，就是在部类下设细目，细目下所引资料再分为事和文两类，事类罗列有关天地人事物基本概念的文献记载，文类则附列诗、文、赋、颂等相关作品，由此形成了事文一体的分类体例。可以说，以《艺文类聚》为代表的隋唐类书，在求得自身发展的同时，也对宋代类书的编撰起到了先行实践的重要作用。又如隋唐类书的编撰方法，创造性地引入了文献剪裁之互著别裁法、参见法、按注法、目录卷法、类目注释法等，从而有效提高了类书的使用价值。

隋唐类书使用功能的扩大，显然也为类书的编撰拓展了空间。我们注意到，隋唐时期大量编撰类书，除了出于帝王夸耀文治之心和借编撰类书达到安抚人心的目的外，还与类书临事取用方便、可为文章之助的实用功能有关。特别是在应试备考和蒙学教育方面，凸显了类书的实用功能。类书收纳典故、诗赋、事对的特点，几乎成了应试备考不可或缺的便捷工具，一些科举士子根据自身的需求还编撰了大量卷帙小巧、方便携带的类书，由此促进了应试类书的编撰。同时，唐代诗歌的繁荣改变了蒙学教育的知识结构，蒙学教材重视儒学思想和诗赋能力，这正与类书的特点相吻合，类书自然就成了蒙学教材的有效补充，以《初学记》为代表的蒙学类书，带有明显的价值导向和诗文特性，对后世类书的编撰产生了重要影响。

总而言之，隋唐类书的编撰逐渐趋于成熟，较之于前代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较之于后代正处在积累完善阶段。尤其是留存千年的隋唐四大类书《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白氏六帖》，因为编撰时抄录的原始文献多所不存，对后世学者来说，利用其搜集相关文献资料明显是一种便捷的途径。同时，利用类书校勘典籍、辑录佚书等，也有着特殊的文献价值。当然，隋唐类书仍存在着一些不足，如按类抄录资料时往往不注出处、分类时多有重复等，这些问题有的在宋代类书勃兴后才得以关注解决。在中国古代类书史视域下，宋代以后类书发展的各个方面都能从隋唐类书中找到端倪，这足以说明隋唐类书的演进起着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从而对中国古代类书的繁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王燕华博士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利用自己长期积累的文献基础，对探讨隋唐类书的价值特别感兴趣，经过反复思考讨论，最终选择其作为博士学位论文的题目。虽然这个题目需要大量阅读，有一定的难度，但她原来就读于我校古典文献专业，又在我的门下以《刘知幾〈史通〉与笔记小说观之研究》的硕士学位论文获得史学硕士学位，在学术积累上有扎实的基础，所以我对她完成这篇博士学位论文很有信心。果然，经过几年的刻苦努力，王燕华完成了这篇博士学位论文。论文从中国古代类书史的视角，深入探讨了魏晋南北朝类书兴起至宋代类书勃兴之间作为重要积累期的隋唐类书的发展和特点，结构合理，条理清晰。我个人认为，不论在文献资料梳理上，还是在论述观点上，本文都很有新意。现在，这篇博士学位论文作为全校五部之一，入选2017年度上海市社会科学出版资助项目，获得了资助出版，我自然感到由衷的高兴，希望这篇博士学位论文的出版能对中国古代类书的研究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其中存在的一些缺点和不足也能因此得到更多学界同仁的批评指正。

2018年3月8日于文馨苑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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