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认为，实际上是格劳秀斯面临的时代逼着他对自然法、神法和万国法传统的三法关系做出了一些调整：出于限制战争和追求和平的根本目的，对战争情况下法的现实可行性的考虑导致的调整和格劳秀斯内心对由此而来的必要让步的抵触。格劳秀斯对三种正义/法的区分和对万国法为*严格遵守的法的强调，以及他对于这种区分的犹豫和对更高的正义的不断提及和强调，构成了他全部国际关系规范制定的哲理基础。

格劳秀斯的生平和他的时代对他思想的塑造作用几乎是决定性的。理解格劳秀斯出于法之现实可行性对三法和自然法本身的若干调整和创新，首先必须了解整个自然法传统。在此基础上，系统总结格劳秀斯国际关系哲理基础的三法关系。其中，格劳秀斯独特的正义战争理论是其三法关系的*重要的一个例解，而影响深远的海洋自由论同样需要在格劳秀斯更大的哲理框架下才能真正得到整全的理解。因此，对格劳秀斯的遗产的认识和理解也需要奠基于其哲理根基。

1. 观点创新对格劳秀斯理论的深度新解释，受到名家的认可。

2. 核心问题自然法、神法和万国法出现内在紧张时。以何为标准才正义？

张云雷博士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部著作的很大部分价值就在于，用忠于格劳秀斯本人思想的承继与革新交织、奥涩与鲜明相兼的方式解析，而后剥除了那奥涩，凸显出了承继中的革新和奥涩下的鲜明，这是一项非同小可的成就。

时殷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著名教授、中国美国史研究会理事长）

序：

奥涩与鲜明格劳秀斯的承继与革新

时殷弘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基于他近四年前在我指导下独立完成和成功通过答辩的博士学位论文，中央财经大学年轻学者张云雷博士的著作《为战争立法格劳秀斯国际关系哲理研究》无疑是在一个难度很高、意义颇大的论题上成就的一部杰作。业见其人，张云雷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给我留下的印象甚有特色，那就是学术追求不同一般，典籍阅读异常勤奋，思辨深度非同小可，独立见解甚为执著。不仅如此，书见其人，摆在我们面前的这部著作确实如他在导论开头所说，虽然选题设定由于学科专业设定，需要置于国际关系领域，但研究的主要内容却并非是在完全意义上的国际关系学科范围内，而是试图厘清格劳秀斯为战争立法的哲理依据……这使得全书看起来更像是一本政治哲学作品。与通常的国际关系理论著作甚至国际关系思想史相比，本书奥涩得多，但也与它们相比，本书深邃得多，同时在见解的系统性和独立程度上可以说至少胜出一筹。何况，眼观本书的最根本结论，奥涩的印象有所消退，鲜明的思想可谓显著昭彰。

这一鲜明的根本思想在于，透视格劳秀斯战争立法的内在复杂和紧张的关键，是深切理解格劳秀斯面临的时代迫使他对三类传统法自然法、神法和万国法相互间的关系做了一些重要调整；出于限制战争和追求和平的根本目的，他对战争情况下法的现实可行性的考虑导致了这种调整，同时也导致他内心多少抵触由此而来需作做的必要让步。格劳秀斯对三种正义/法的区分，对万国法乃唯一须严格遵守的法的强调，还有对该区分的犹豫和对更高的正义的不断提及和强调，构成他的全部战争立法乃至国际关系规范制定的哲理基础。从物质史与精神史结合、时代背景与个人特质结合的视野更广泛也更深刻地考察，他可称热忱的神学信仰和成年后的神学家身份促成了他的信念坚定性以及人类关怀，然而对祖国荷兰的热爱和在这个国度里的自身政治命运的多年沉浮则导致他对政治生活的真谛的一种深切认识，那就是妥协和灵活对达成政治目的而言至关重要。三十年战争的残忍暴烈（基督教国家的野蛮化）强烈冲击他的灵魂，以致怀疑神法和传统自然法的现实可行性，并且促成他反思西方史上的全部战争法，试图首次系统和完整地阐述战争法，以此构筑一整套国际行为规范体系。

在我看来，张云雷博士此书的奥涩与鲜明实际上来自格劳秀斯这十七世纪伟人本身的奥涩与鲜明。与现代现实主义政治观的两位鼻祖马基雅维里和霍布斯几乎割弃一切中世纪传统和断然发动全盘现代创新大为不同，格劳秀斯乃至他肇始的现代早期理性主义传统中的思想家们承继了中世纪的颇大部分教俗思想和话语方式，同时又力图造就这一传统脉流内的现代革新。这就导致了思想和话语的高度复杂、内在紧张和奥涩曲折，同时又终究呈现出革新必然要求并必然造就的那部分尖锐犀利和鲜明昭彰。格劳秀斯目睹了三十年战争的毁灭和破坏，也目睹了越来越多的早期主权国家的形成壮大和它们的为所欲为。他承认没有可能重建传统上由教皇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行使的跨国权力，连同由此而来的跨国秩序以及中世纪的跨国法律和道德规则，也承认没有可能取消和禁止国际战争。然而他强烈地感到，急需给初生的主权国家体系内的国际关系提供一套行为规则，以限制战争与其毁坏性。这样的规则既应当基于经主权国家间的协议和惯例表现的、有关各国明确的和隐含的一致同意，也应当基于中世纪基督教世界的某些仍应当也仍（据他相信）能够贯彻的普遍的法律和道德规范。后一部分基础的意义用一位研究者的话说，尤其在于给战争行为赋予人性，哪怕是最起码程度的人性。他提倡确立一套这样的新旧相兼的法律来约束国家行为，调节国家间的关系，并且坚持国家必须接受这些法律的约束。

张云雷博士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部著作的很大部分价值，就在于用忠于格劳秀斯本人思想的承继与革新交织、奥涩与鲜明相兼的方式，解析而后剥除了那奥涩，凸显出了承继中的革新和奥涩下的鲜明。这是一项非同小可的成就。至于格劳秀斯思想的当今适切性，我在此宁愿仍沿用约十六年前我和一位学生合作的一篇论文中的话：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认为，格老秀斯国际关系思想模式是当今及未来国际社会的一种最佳模式。当今世界上，国家间特别在经济领域相互依赖日益增强，从而使各国的境遇和命运越来越互相关联；与此同时，国际组织和民间跨国组织急剧增加，其作用愈益增大，而跨国或全球性安全威胁、生态威胁和社会威胁严重化。这一切，要求国家在必要的场合须接受对自身主权的一定限制，以利整个国际社会与其各成员国和国内社会的和平、安全、福利和正义。但另一方面，在当今和未来很长时期里，国家仍是国际体系的主要角色，仍是各国人民安全、福利和自我认同感的主要提供者和保障者，国家主权原则也仍是国际规范的一项最重要内容。因此可以说，格老秀斯承认主权同时又限制主权的思想大可借鉴，以利于在当今和未来国际环境下保障自由、秩序和正义及其互相间的恰当平衡。

......

张云雷，1985年生，江苏南通人，中央财经大学政府管理学院讲师，先后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获得政治学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目前研究领域为：政治哲学、国际关系理论思想。已在《世界经济与政治》、《复旦政治哲学评论》、《政治思想史》等期刊发表论文8篇，出版译著1部、专著1部。

序言 / 时殷弘

前言

导论

第1章 格劳秀斯与他的时代

第2章 格劳秀斯与自然法谱系

第3章 三法关系：立法的哲理根基

第4章 当法遭遇战争：格劳秀斯的正义战争理论

第5章 格劳秀斯的海洋自由论

第6章：格劳秀斯的遗产：结论

附录

参考文献